去新大陆当苍蓝星了

【Underswap】废稿合集

证明来过。

一共两篇,字数8k+。蜂蜜蓝莓

这里的废稿指写不完但质量过得去的。


◆逃难

 

非典型囚禁梗?非常ooc。节奏很慢,后半段文笔爆炸【贬义】。

 

 

 

01

 

有木造房顶的室内也是能够看见星星的。

 

依着屋子顶部的形状而建的阁楼围起了一方形状不规整的空间,倾斜的天花板覆着倾斜的黑暗,而倾斜的黑暗拥着一片熠熠的星光,是吸饱了床头灯光亮的荧光涂料。sans花了点时间去辨认钟面上的时间,照旧得到一个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不应该睡觉的数字。

 

papyrus还没有回来。自从sans陷入不知缘由的嗜睡之后他年长的哥哥再次变回了支撑家庭的独木,在工作之余还得再抽出时间收拾这个家——这本来是sans为了减轻他的负担而揽下的——但如今一切仿佛都倒回到他生命里的最初几年,papyrus照顾他且包揽一切。这让他感到愧疚。

 

愧疚,但也别无他法。因为sans确实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困意,它们总是神出鬼没,在出人意料的时刻突然席卷而来劫走他的意识,如潮水捧起一块贝壳卷进岑寂海底。

 

他也逞强过,结果就是做饭时差点栽进锅里半边脑袋被炖成骨头汤;以及窝在洗衣机里跟一堆洗过了的衣服一起睡了一下午,最后被翘了班四处找他的papyrus给拎出来,衣服湿漉漉的,蓝眼睛也湿漉漉的。哥哥拿个像是要把他挂到晾衣杆上的眼神看他,最后叹一口气,纯黑眼珠里不明显的愠怒烧成欣喜,伸出手把小骷髅给抱紧了。

 

之后他们对着一桌子的诊断书好好谈了谈。papyrus捏着烟盒道sansy你得把工作辞了训练也退了好好养病,他话说得缓,像是舌根灌了铅。sans反驳他,毫无理据完全感性地,说华丽的sans能对付这个,不出一星期我就能变回原来的我。他很有信心地笑,撞上长兄担忧眼神,如白鸽撞上玩具子弹,于是气氛就在飘零的羽翼下凝滞了。他便试图再说点什么以安慰对方,无果。他于谈判桌上、于对方的凝视中被一阵来势猛烈的浓重困意攫住了。

 

醒来时他被哥哥谨慎地保护在怀里,对方未换下的橘色卫衣造就包裹他周身的一池柔软暖意。半闭着眼假寐的papyrus垂下头用额头轻轻叩响他的颅骨,睁开的黑眼睛里无奈作底子笑意作高光,就这么看着他,有万千话语含在这凝视里。sans一时间羞愧得无地自容,尽管当场睡着并不是他的错。

 

然后他便默认了哥哥之前的安排,推了所有日常事务,专心睡觉。

 

也因此,sans不知道该如何消磨现在难得的一点清醒时间。视野之中光线有限,阁楼一侧的圆窗蒙了雪,暖白色,安静地散发着微弱的柔光。他推开被子,过去跪在窗前,摸索着解开铁锁扣,最后推开那扇玻璃,积雪的凉气扑面而来。

 

骨头兄弟的房子处于小镇末端的人迹稀少处,即使打开这个圆形的观察口也常常看不见怪物,现在便是如此。sans伸着头看了一圈,对发现这样一个新奇的观察角度感到一点孩子气的喜悦。从这里跳下去,如果能顺利踩到那边的信箱,说不定能安全落地吧——不过弄坏信箱好像不太好。sans摇头,放弃这个奇怪想法,开始留意大门前面地上的脚印。

 

他的哥哥有瞬移的技巧,通常无需踩到大门的门槛就能进到屋子里,根本就不怕没带钥匙,也不用在门口停留。所以雪上的那些痕迹都是别的怪物的,三趾的,四趾的,赤足的,穿着鞋的,直线通过,或者绕圈跑过。

 

看来华丽的sans缺席的时候镇子依旧在照常运转着,真是太好了。他为这平静安宁发出喟叹,向后又倒进松软的黑暗里。

 

 

 

02

 

梦里有无尽的落霞,夕阳像切开了的溏心蛋,切面光滑且闪闪发亮,内容物顺着地平线恣意流满大地;鱼鳞云在那橘黄的半流质的浸泡里长出了金色的绒羽,腹部仍是饱满的灰蓝色,像在内里裹了如雾鱼群。sans仰着脸看这对于地下生物而言过于开阔过于壮丽的景色,蓦地回头,看见papyrus几近融化进落霞里的颀长身形。

 

他面无表情。那他为什么把这过于浓烈的夕阳的颜色穿在身上?

 

小骷髅在半梦半醒间想东西想得模糊,思考回路转不过弯,睁眼时满眼都是浇了暖色灯光的橘色纤维,恍然的,仿佛置身梦中。但有温度,比悬挂于虚实之间的夕照更加温暖。于是他于尚未退去的温水般困意中挂上一个笑,去欢庆他们兄弟俩短暂的共处时间的开始:“欢迎回来,papy!”

 

“hmmm,你今天还好吗,兄弟?”

 

“很好!”

 

悬在他头顶上的声源发出不知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的声音。蓝眼睛的小骷髅在他拖长了的懒洋洋回应声里总算彻底睁开眼,看见papyrus一手拥着他,另一只手在翻角落里那堆纸箱子看保质期。他知道他的兄弟在为一些什么东西做准备,不然不会采购足够供应他们生存几个月的口粮存放在这里,也不会用胶条和铁锁从里面封了二楼的卧室而拉着他搬进阁楼一起睡,甚至要把那两个不常打开的圆窗都换成单向玻璃。他甚至能推断出他们在这里的目的是躲避,是逃难。思维缜密的papyrus冷静地布置这一切,一反常态把所有东西打理得井井有条仿佛理所应当,但作为他的兄弟,sans凭直觉就能看出来自己的长兄在动摇,或者说,恐惧。

 

他的兄弟在害怕一些他不知道,但也永远不会主动开诚布公的东西。sans啃着对方放在他枕边的三明治,开始花费他仅有的那点清醒时间去思考。三明治已经冷了,咀嚼时像有冰渣混在沙拉酱里面,咬碎之后味道是奇妙的苦涩,应该是这次他醒的比平常还要晚的缘故。他感到抱歉,尽可能快地吃完了。

 

“盘子就留在那里吧,我等下会收拾的。”papyrus顿了顿,感觉到自己兄弟身上那股萎靡的气场,笑道,“或者我走个捷径带你下厨房把它放好再上来?”

 

小骷髅为他这周全过头的考虑而不满:“其实我可以自己下去放的,papy。”

 

“你上次跟我说‘我可以自己——’的时候下一秒就睡得不省人事,兄弟。”他把一只手按在弟弟肩膀上,凑过来时携一身被雪花凉气洗得稀薄的烟味。弱光在他身上拉扯出细长的线状阴影,由此sans得以看见他颅骨上那些不明显的划痕,梦里永无落尽之时的橘色云霞又在小骷髅眼前翻滚沸腾起来。

 

他即将被幻象灼伤,不得已而闭眼。

 

但他在此时却听见对方放轻声音的妥协:“好吧,你自己去放,我跟着下去拿点东西。”兄弟,你睡着了吗?最后这个问句逐渐坍塌为一串几近与寂静融为一体的无意义振动,但sans还是听见了。他疑惑对方曾经多少次对着一室静默和一个熟睡的弟弟问这个问题,无声的夜色和着浮尘与风沙,从窗口钻进来,把缄口不言的papyrus在原地裹成沉思的茧。

 

所以sans回应得迅速,声音大得他自己都难以置信,“还没有,papy!我们走吧!”

 

 

 

03

 

食盐。蜂蜜。胡椒。枫糖浆与罗勒。

 

sans依着标签理顺了那些瓶瓶罐罐,于调味料的队伍末端找到砂糖,以及一个内容物不明的暗棕色玻璃罐。

 

久违的清醒了一整天,他对于打理这个哥哥没时间去管的家充满了干劲。厨房是他最后一个选择去整理的地方,意外的并不怎么乱,昨晚放下的盘子已经归位,洗碗池干净得甚至有点冷清,似乎papyrus除了给他做饭以外并没有怎么单独做饭给自己吃过。

 

时近傍晚,精力充沛的小骷髅只是擦了一遍灶台,在顺手整理调味料们的时候拿走砂糖罐子——如果他没有看见那个棕色瓶子的话。

 

完全陌生。没有标签。闻不到味道,也无法依据颜色作出辨别。轻轻摇晃的时候有晶体碰撞玻璃内壁的柔和声音,除此之外便无法再得到别的信息。sans很确定这个陌生的调味料是在自己开始因嗜睡而远离厨房之后出现的,而它的出现只能是跟他的兄弟有关,但他对于其实际用途完全没有头绪。

 

他思考着,把两勺砂糖倒进papyrus早上给他倒的牛奶里。他的毫无食欲几乎持续了一整天,只能把味道再加重一点以打开胃口。他在把砂糖罐子放回原来的位置的时候停顿一下,伸手去拧开了那个棕色罐子,将内容物舀起极少的一点。

 

就连华丽的sans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打算做什么。有一种暧昧不清的预感追赶着他的灵魂,是铁灰色的霾,充满压迫感,试图把他整个笼罩其中。它在他旁边模糊地耳语,化为灵魂加速跳动带来的震颤。凭着对自己兄弟的完全信任和过于乐观的个性,他停顿一下,如往常般果决地蘸起几颗结晶送进嘴里。

 

“嗨兄弟,你醒着?”sans被震了一下,那几颗结晶从他指尖滑下去。他回头,看见papyrus倚着门框跟他打招呼,半根烟叼在嘴里,蒸了半团缭绕烟雾遮了他的眼睛。

 

而那越过烟雾而来的注视使小骷髅蓦地紧张起来,他不知为何有种做了坏事被撞破的感觉,于是他便攥着那几颗落到手心的晶体,犹疑地应道:“嗯,我想应该算是醒着。”那头papyrus似乎笑了一下,熄了烟向他走过来。他眼睛里的笑意很平和,肩膀松着,拎一个懒散的走路姿势——能清楚地看见哥哥的表情让小骷髅放松了不少。这真是莫名其妙,明明papy之前听起来也不像是生气了,他想。

 

“你有事想问我,兄弟?”

 

屈服于兄长的敏锐,sans向他展开了手掌,给他看那些不知名的化合物。papyrus辨认了一会,笑道:“这是我的头痛药,”他说话时语调平稳,“随便乱吃对身体不好,除非你遇上了什么让人‘头痛’的事情,heh。”

 

小骷髅对他的冷笑话皱眉,但被另一个信息点拉走了注意力:“papy经常头痛?”哥哥对这个问题耸肩,说有时吧,然后他转移话题,问他说兄弟你今天没喝牛奶吗。

 

“我准备喝啦!”眼看对方半轮黑色眼珠里的担忧几乎要化为实质,sans马上端起那杯牛奶灌了下去,拧开水龙头冲干净了杯底积着的半融砂糖。papyrus在旁边安静地看了他一会——似乎是在预备着在他打瞌睡栽进洗碗池里时采取什么行动——最后在他把洗干净的杯子放回架子上的时候突然道:“我辞职了。”

 

“诶!为什么?”

 

“就只是单纯的因为不想干了。别担心,存款还有些。”papyrus脸上挂着点惯常的笑,半垂了视线去跟自己的弟弟对视。他听起来很疲惫,是那种连续拼命工作半个月之后放假前一天的疲惫。

 

按理说这是哥哥的决定,sans应该尊重他,但事实上现在似乎并不是个适合辞掉作为经济来源的四份工作的时期。

 

除非,“是因为有什么东西要来了吗?”

 

这是个不适合被直接挑开皮肉问出来的问题。于是他看着哥哥敛了笑意,拧起眉头,从此处掉进与世隔绝的思绪的深谷里去,秒针转过三周半也无回应。这过长的停顿令人不安,几乎要成为永恒。

 

他便追问。“拜托了,papy,请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到你?”sans在等回应的时候觉得褪去游刃有余笑意去沉默的papyrus像休眠火山,暗流在脸孔底下涌动,攒了百年的滚烫岩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又或者会从内部灼伤他自己,骨髓凝结成焦黑而了无生命的火山岩。

 

“……其实真的没什么,兄弟。”

 

神情松动下来的papyrus叹气,蹲下来跟他平视,碾了烟之后把自己露一脸杂糅了失落和不赞同神情的弟弟搂进怀里,腕骨轻轻搭在小骷髅的后颈上,端一副看似妥协了但其实并没有的姿态。然后他停顿一下,被打败了一般说,不过如果你要帮我的话,那么就——

 

 

 

04

 

外面很安静。

 

sans把眼睛挤到纸箱的缝隙间,看向窗外。平日里他能看见屋前脚印杂乱并且日日更新,但最近几天都没有变化。一行平稳的鞋印横跨了所有印记,将那些沟壑都填以尘土和灰粒。仅是一只怪物死去所产生的灰尘散落在雪地上是难以辨认的,但现在sans能够在三层楼高的地方也能依稀分辨出地上堆积的尘埃与雪的分界线。寂静在停止活动的小镇里向他压过来,像海上翻涌起的冰凉巨浪,要在此把他用于思考的回路给冻伤。

 

直到哥哥一声“将军”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啊——!为什么啊!”小骷髅倏地站起来,相当不讲道理地向哥哥宣布下一局才是真正的胜负,随后气呼呼地开始嘟囔着推测败因。papyrus翘着腿半闭着眼靠在用纸箱子挡住了的圆窗隔壁,悠闲地插到他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复盘碎碎念里,说是因为你途中睡着了。

 

“华丽的sans从来不会被睡觉这种小事扰乱判断!”

 

“难不成你就算睡着了也在下棋?”梦里棋局战况如何?哥哥很有兴致地追问下去。sans开始收拾棋子了,但还是鼓着脸,“当然是我赢了!”papyrus这次笑得毫无遮掩了,被屋顶上降下的人造星光润洗出柔和的气场。

 

“所以说,还要继续下吗?”

 

“当然!下一盘我一定会赢papy的!”弟弟很有信心地握拳,随后拢了棋子重新开始布置棋盘。阁楼里始终都是昏暗的,灯光是细弱的橘黄,房子背面的圆窗开了缝,于是厚重温暖空气里便掺进了沁凉水气,适合发酵最醇厚甘甜的睡意。sans结束上一个棋局前才吃了点东西,现在已经感觉到了困意,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那头papyrus很轻地叫他,张开手臂要他过来。

 

坐在哥哥怀里时睡意被安全感发酵得更为庞大,呈雾状,几乎要顶到屋顶上。小骷髅甩了甩头试图清醒一点,最后还是趴到pap的膝盖上,顺着眼窝灌进颅腔的睡意让他昏昏沉沉的,但还在试图追寻一个答案:“我思考过了,但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能出去,papy?”

 

“……为什么呢?”只是稍微俯下身就能完整地把他装进阴影里的papyrus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笑道。

 

“因为我不想让你出去。”

 

弟弟花了一点时间去理解他说了什么,在试图抬头去看哥哥的表情的时候被捂住了眼睛,在更深重的黑暗里对方压低了声音道:“开玩笑的。我说我也不知道——你相信吗?”可他听起来并不像在开玩笑,他甚至都没有说他那些蠢得不行的双关。

 

而此时室内铺陈的仅是浮动的寂静,连气流都蹑手蹑脚穿行而过。好像我们就是这世间最后的活物一样,sans闭着眼想。一直挺着脖子有点酸痛,于是他往后靠到哥哥的胸口上,感觉到对方把手臂绕到了自己的胸前。

 

sans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兄弟,尽管他知道哥哥有时候会向他隐瞒一些东西,但那些被隐瞒的东西最后肯定会被柔化,变形成露水里的微光或者蝴蝶翅膀上的磷粉,最后作为被加密过的事实到他这里来。所以他的兄弟从来都不欺骗他,从来都对他坦诚,只不过比较擅长玩文字游戏罢了。

 

所以他安静地等待一个更准确的答案,他坚信这个答案将卸掉哥哥肩上大半的压力。

 

而他也等到了papyrus的妥协:“他们要来了。”

 

“‘他们’是灾难的别称吗?”所以我们要躲在这里?

 

也许是吧,papyrus轻描淡写地予以认同,然后催他睡觉。但sans这时从哥哥的掌间挣脱,随即起身转过来面对着他,最后抿了嘴郑重地伸臂去抱他的长兄,说好吧,但papy不要怕,在这里他们伤不了你。这个拥抱因为小骷髅意识的渐远而变得沉重,且紧密。

 

在睡着之前他嘟哝,那么其他的怪物一定也在避难所好好的生活着吧。

 

papyrus便应道,是啊,声音弱得几乎不可闻。

 

 

 

05

 

papyrus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胜利了。

 

他没让sans跟人类打过照面,成功地规避了弟弟在雪镇战的死亡,到最后也没让他家的小骷髅洞悉残酷的真相——即使他觉得自己弟弟察觉到的细节好像已经足够多了,但sans的发言欲望像被睡意给绞碎成了回音花的花泥,他不能提出过多的质疑。

 

当重置次数开始增多的时候,papyrus开始给每条世界线编号。所以这次重置开始的时候,他在心里默念这是0156号。然后他决定去药店买药,走出来时他的灵魂被愧疚和自我怀疑给攫住,想会不会是自己神经太敏感了;但当人类又一次开始屠杀的时候,他那软禁自己兄弟所产生的愧疚感便奇异地被冲淡了,甚至还有几分侥幸。

 

他不是很明白人类在想什么。就算这是一个游戏,重复屠杀也是一件足够无聊的事情。更何况每一周目屠杀的怪物都相同,听见的惨叫声都相同,甚至连看见的尘埃散落在地上都会绘出一模一样的炼狱图案。难不成人类自己的记忆每过一个周目也会清空吗?那么记得一切的papyrus就真的是世间唯一的异类了,他孤独得犹如被钦定过的贤者。

 

起初papyrus尝试拯救所有人。理论上这是很简单的事,只要在故事开始之前把人类杀死就可以了,而他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信心。

 

但他输了。

 

再睁眼的时候他已经坠落到了0003号世界线里,用食指指节轻轻敲醒他的sans冲他露出个向日葵般的笑容。他所珍爱的弟弟在蓝眼睛里养一尾散发着磷光的星星,天光水色路过那枚星星,却遮不住它的光。因了这颗星星,懒骨头papyrus第二次尝试去拯救地底世界。只是抱着弟弟的时候他想,要是减少要拯救的怪物的数量,会不会事情要变得更加简单?

 

然后他这么做了——每逢失败,他的拯救对象就会更少一点,更少一点。

 

所以你能看见,骷髅papyrus的生活周而复始,他踩着鲜血和尘土里开出的花一路独行,但跟随他的只有路上如影子般被踩碎的失败。于是到0156号世界线时,他的拯救名单里只剩下了sans一个。弟弟是他不能松手的最后一个筹码,紧攥手心,熔铸进灵魂,是他活着最后的坚持。

 

他几乎就要成功了,他们兄弟俩只要在阁楼上熬到人类离开就能在空无一人的地底好好活下去了。而且有了一次成功,接下来在0157号世界线拯救其他的怪物居民也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但此时有敲门声响起。

tbc-


火种

 

非常不严谨的明日方舟背景蜂蜜蓝莓。

擅自将骷髅归类进萨卡兹【恶魔】中了。

 

 

01

 

这个城市里没有正常人会随随便便捡到一个感染者。

 

除了现在把手电筒和手机闪光灯都打开的骷髅papyrus。他攥着这两道光柱,就像已经拿了两把利刃护住自己一般。他为今晚的凉洌夜风而呲牙,但真正让他的灵魂因寒冷而加速跳动的,是面前这个从通风管里滚出来还身份不明的家伙。

 

说到底,正常人不会随便捡到这种危险人物的原因是,他们无需肩负深夜的林中巡逻任务。树林是这个移动城市外围的一层防护带,再往外是属于无人区的沙漠,和覆着沙粒的履带。在巨大的移动平台上复原自然景观是一件浪费能源又困难的事,但不得不说这些缓冲带减少了城市中心受到攻击的可能性。既然属于城市的一部分,便需要管理人员,比如papyrus这样的守林人。

 

但这位守林人先生现在有点头疼。他所负责的区域已经很多天没有活物出现,为了减轻负重,或者说偷懒,他的猎枪被他留在了住处,现在身上只有一把不靠源石运作的手枪,杀伤力平平。更重要的是在大片摇晃的灯光下他也看不清面前这是个什么东西,蒙了灰尘的白色布料甚至晃得他有点眼花,只得先威吓一下。

 

“喂,你是什么人?”

 

那团东西窸窸窣窣,但没给出像样的回应。papyrus维持着手电筒正好对准对方的姿势,把手机收了起来,手滑到后腰去摸自己的枪,“进别人的城市之前要先打个招呼是礼仪吧——”

 

他的话被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打断了,papyrus只来得及捕捉到声源的轮廓,就被靠上来的可疑人士逼得倒退了几步。他枪还没抽出来,而对方动作得迅速而突兀,像个在各种斗争中活跃过的老手,懈怠了太长时间的守林人没能躲开。

 

但那并不是攻击。身份不明的家伙递到papyrus眼睛前面让他看到的是一颗灵魂,岩石如藤壶般攀附在白色的灵魂上,开裂后露出靛蓝色的结晶,淡蓝的微光在晶体的裂缝里明明灭灭。很明显,他遇到了一个矿石病患者。

 

“抱歉吓到你了!这个不会传染的,至少我活着的时候还不会——虽然我还是建议你离我远一点。”灵魂的主人后退了到安全距离外,扯下自己的白色兜帽,露出底下一对颜色纯粹的蓝眼睛。这个陌生的感染者语速很快,papyrus被突如其来的情报给冲击得有点愣,不过他还是能看出对方跟自己同为萨卡兹,袖子上则有个应该是显示了所属组织的橙色臂章,图标一半隐没在衣褶里。观察后papyrus不得不承认这个感染者实在是长得无害,带了歉意的微笑相当柔和,身形也出乎意料的小,让人没法发起火来。他定了定神,重新将视线移回到对方脸上。

 

“所以你大半夜在别的城市的通风管里做什么?”这样会被当成非法入境给抓起来的,他又补充。

 

“嗯我知道!但是我一路上都没有找到可以留宿的地方,本来是想到这个城市看看能不能有人收留我一下的。”只是没想到进来的途中在通风管里睡着了。蓝眼睛的感染者语调不合时宜的欢快,他仰着脸看了守林人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保证不会带来麻烦的!拜托能让我留宿一晚吗?”

 

你的出现就已经是个麻烦了,papyrus想着,把手电筒换了个不正对着对方眼睛的方向。他不觉得现在带这家伙去城中心找酒店是个好办法,一个半夜出现,不是通过常规手段入境的身份不明的感染者,即使是在这个对感染者态度略为缓和的城市里,也不可能顺利的找到住处。

 

可是他管这个干什么?papyrus本来就是个懒得做很多麻烦事的骷髅,现在把面前的感染者直接扭送管理局才是最简便的解决方案。或许他是有对同族的一点点连带感,对感染者的些微同理心,还有对那对无害蓝眼睛的少许盲信——但这都不至于让他把这单子麻烦事揽到自己身上,虽然上述情感已经足够让守林人超出寻常的动摇了。

 

对方歪着头等了他一会,然后在他即将拒绝的那一瞬间突然掏出了什么递过来:“我也有东西可以作为等价交换的!虽然不是贵金属。”说着小骷髅将一瓶水红色药剂捧到papyrus面前,“如果你有家人感染了的话可以用来缓解一下,没有的话也可以卖掉……应该还挺值钱的!”

 

他说话跳脱,且没头没尾,但papyrus还是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一瓶矿石病抑制剂。

 

papyrus感觉更加头疼了,一个病情看起来并不明朗的感染者拿一瓶保命的药剂跟他换仅仅一晚的留宿,拎的是“等价交换”这种不知道是该说天真还是败家的说辞,无疑是难以拒绝的。于是他叹了口气,把药剂推回去,转身做了个示意对方跟上的手势。

 

“噢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感染者小跑跟上,他的厚底靴踩出跟守林人先生的帆布鞋完全不同的足音,“我叫sans!”

 

“好吧,我叫papyrus。”守林人站定了,转身向sans伸出手,“你好,sans。”

 

 

 

02

 

被捡到的感染者sans醒得早溜得也快,至少在papyrus爬起来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顺带一提,papyrus是在发放每周配给的工作人员的暴力按铃之中醒过来的。他踢着拖鞋出去拿物资,把报纸卷起来横插进卫衣口袋里头,在工作人员反应过来露出僵硬的社交笑容之前关上了门。

 

区域A-03的守林人papyrus,一个住在异乡的萨卡兹,是个轻度感染者。

 

普通感染者跟普通健康人的日常生活是没什么区别的,他们之间的鸿沟只不过是由健康者的恐惧造就的。起初是社会生活中的排挤,然后是隔离,最后便要赶尽杀绝——papyrus所在的城市还处在“隔离”阶段,这也是他会被管理局派到边境当守林人的原因。这里没有普通人聚居,矿石病传染概率低,还有“除了特殊情况守林人不被允许离开林区超过一公里”的规定,相当于一种更为温和的隔离。

 

这是挺轻松的生活方式,不需要每天跟健康人们徒劳地讲解矿石病的传染途径讲到舌头打结,还要被驳斥为狡辩和没有科学依据。也有一部分感染者选择隐瞒病情悄悄潜行于正常人的社会中,每次被揭发时都要霸占头条好几天,一同以粗体放大的还有各种口吻不一内核相同的感染者驱逐论。健康人主导的城市总是让感染者像过街老鼠一样活得胆战心惊。

 

所以papyrus从来没有见过像sans那样坦荡的感染者,一见面就坦白病情,灵魂也都认认真真掏给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看。尤其是他在自己的茶几上看见了昨天拒绝了的那瓶抑制剂的时候,他想象不出这是怎样的家庭教出来的处世之道,会让一个本应在泰拉世界受尽委屈的感染者天真良善成这样。

 

不过在他看完今日的新闻头条之后他觉得应该对“天真良善”这个形容词进行再次考量。所有感染者都知道切尔诺伯格对待感染者异常严苛,但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发起暴乱占领那个城市。papyrus对这个城市的遭遇没有一点感触,但让他惊讶的是黑白模糊照片里恐怖分子们的穿着:白色连帽衫,黑色防弹背心,灰色面具,左袖上还有个眼熟的臂章。

 

图片下小三角符号后面跟了一行标注,“大街上的名为‘整合运动’的感染者恐怖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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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意识流大纲

切尔诺伯格的新闻,捡到了蓝莓遗漏的面具

派来了乌萨斯的正常人监视者,巡逻的时候都离得很远,还对萨卡兹抱有莫名敌意

大约半个月,每隔几天就会有一瓶抑制剂被放在窗台上

偷偷从宿舍溜出来被蹲守在通风管旁边的帕抓住的蓝莓,前来给帕送抑制剂,“我知道圣诞老人会从烟囱里下来,但不知道也有从通风管里下来还穿一身蓝的类型。”点烟,“你是前恐怖分子吧?”“我想知道你来到这个城市的目的。”“这个……我也不清楚下一步要做什么,所以会在罗德岛先观察一会——在决定之前我并不站在任何一方。”

“其他的林区……可能已经有整合运动渗透进去了吧。”

“你把配给的抑制剂都给我,你自己呢?你有好几根浮肋都彻底结晶化了吧?”“mweheheh,华丽的sans在罗德岛有好好地做检查和接受治疗哦!”

“你有腿伤,我第一次见你时还没有的。”“作为有战斗经验的干员我有参加任务呀,不过能减少普通人和普通感染者的伤亡我就很开心了!”“该说你有伤还爬通风管很有勇气还是说很蠢……”

帕帕在与蓝莓见面就马上被【以为被甩掉了的】监视者发觉了在与境外感染者交流,迫不得已打伤对方后跟着蓝莓爬通风管出逃,逃出后遭到了围堵。不如说是整个城市其实已经被包围了。

“行吧,暂且跟着你加入罗德岛,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能看到这里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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